教科书中的朕 第129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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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们都与昆山玉曾经共事,不少与他还是友人,今日来到昆府,眼见着满地狼藉,心中各自都有着复杂的情绪。有些是凄然哀叹,有些是暗自警醒。
  听见嘉禾用冰冷的语气开口说起昆山玉的罪行,这些人一时间都不敢搭话,许久之后唯有两个人站了出来。
  一个是时任六科给事中的林毓林秀之,他问嘉禾:“陛下,那周姓小儿果真是昆……山玉找来谋朝篡位的傀儡么?陛下可有证据?”林毓是高傲而又尖刻之人,见到了周福寿的狼狈模样,心里自然不肯承认这是皇族子孙,故而只以“小儿”呼之,但他心中却又对昆山玉谋反之事存有疑虑——这是他一惯持有的谨慎,这也是他不同于别的言官的地方。别的言官以口舌为利刃,批驳天地万物,上至天子下至群臣,无所不弹劾。可林毓虽然口齿伶俐,却向来最讲究公理。
  嘉禾有些理解,为何苏徽说,在另外的时间线里,林毓都肯在她被废之后站出来为她说话,为她而死了。因为他本就坚持心中正义,不愿随波逐流之人。
  能有这样的臣子是她的幸运,但即便他是她的臣子,她也不能强迫林毓更改自己的理念,无条件的信奉她。
  “朕说昆山玉早有不臣之心,若不是朕反击及时,一定就会被他篡位、被他毒杀——你信么?你不会信的。但是不要紧,诏狱正在审理他。秀之你若是担心朕会颠倒黑白,那朕就将你调任刑部,让你亲自盯着这桩案子。秀之,从今日起你便是刑部主事……对了,朕不久前任命的那位康主事,你还记得么?好奇他在哪么?他已经死在昆山玉手中了。”
  林毓默然领命。
  至于另一位开口为昆山玉说话的人是席翎,当今翰林院的学士,文坛之领袖,士人之风骨。他站出来辩驳昆山玉之罪行倒不是怀疑昆山玉谋逆,而是为昆山玉谋逆的正义性辩护。认为皇亲宗族本就该接入京师、嘉禾身为皇帝近些年来多行不义,做臣子的的确该阻止她肆意胡来,昆山玉只不过是做的手段偏激了一些而已,有罪,但罪不至死。
  “这么说,你认为朕是错的?”嘉禾平静的听完了席翎的话,平静的反问:“其实在你心中,朕这个皇帝,从登基那一刻起就错了吧。既然如此,你便去诏狱陪伴昆山玉好了。”
  苏徽曾经叮嘱过她,要对这些文人客气。否则轻□□怨”四起,重则遗臭万年。
  但她现在顾不得这些了。
  第224章 、(三十五)
  昆山玉艰难的在铺着杂草的坚硬地面上挣扎,汗水涔涔不知不觉打湿了全身。
  这里是诏狱,重犯被关押的地方,而他被剥去了锦衣、摘下了纱冠,还被斩断了双腿,现在只能像一只可怜的虫子一般,一点一点的挪动,疼痛扭曲了他的面容,此刻的他比起街头要饭的乞儿都不如,哪里还有半点过去冠绝京师的风仪。
  将他送来这里的人是皇帝周嘉禾,斩断他双腿的人也是嘉禾。君恩易逝、人心易变,长业二十年他与那个恬静温和的公主初见之时,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变成这样?
  也许是他先对不住她吧。毕竟他切切实实的萌生了反意。今日如果不是嘉禾提前动手,那么此刻身陷囹圄的就会是她。不过他比她要仁慈,不至于对她施加过分羞辱和折磨。
  昨夜他一整晚没有睡着,苏徽从他府上逃走之后,按照他的预想,应当会坠入他早就安排好的陷阱之中。他静心等待着苏徽的死讯,可是没过多久,效命于他的锦衣卫却匆忙惶急的过来告诉他,闹鬼了。
  闹鬼?子不语怪力乱神,当时昆山玉只觉得可笑。他问那些锦衣卫,康彦徽被除去了吗。而那些锦衣卫却只顾着胡言乱语,说什么,他们原本已经杀了康彦徽,结果在康彦徽倒地的那一刻,忽有妖风刮来,另一个康彦徽如同鬼魅一般出现,再紧接着一晃眼,那个浑身是血的康彦徽不见了,后来出现的康彦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,直教人心里发毛。他们几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凭着心中一股血勇,举着刀就朝着那个康彦徽劈了过去,可邪门的是,他们怎么都没法砍中他,最后竟然还眼睁睁的看着他在他们的面前消失了。
  昆山玉耐着性子听完了那些锦衣卫的叙述,全程面带微笑——这是他自幼养成的良好涵养使然,然而锦衣卫们所说的这些话,他半个字也不信,只当是这些废物办事不利放跑了康彦徽之后的开脱之词。
  不过康彦徽本身也只是个小角色,杀不了便杀不了吧。他默默的按捺住心中的火气,继续思考着天亮之后他要做的事情——迎宗室、联合群臣、领兵逼宫,再劝说女皇退位,然后将其监.禁看管,地方他都选好了,就在紫禁城玉海中央湖心岛的万寿宫。没有桥梁连接那座岛屿,四面都是茫茫湖水,若碰上风急浪高的时候,普通的扁舟甚至还会有倾覆的危险——总之去到了那座岛上的人,就如同被抓进了笼子里的鸟儿。
  他为了今日已经策划了很久很久,他承认自己的确对不起周嘉禾,但这也是周嘉禾让他失望在先的。他自认为自己的一切谋划天衣无缝,然而就当他心潮彭拜的等待晨曦的时候,昆家的府邸被禁军撞开,嘉禾亲自带兵杀了过来。
  昆家毕竟是文官之家,在装备精良的禁军面前根本毫无抵抗力。昆山玉走出自己的书斋,迎面就碰上了手持利剑的嘉禾。
  她没有和他多说什么,也不屑与听他辩解,直接上前挥剑,斩下了他的双腿。
  真疼啊。这疼痛不仅仅是来自于断肢,也是来自于心头。多年谋划,一朝成空,衔金玉而生,落泥淖而死。
  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,进来的是宫中的太医。他们每隔几个时辰就会过来一次,为昆山玉换药包扎,确保他不会因伤而死在这里。
  昆山玉当然是不愿苟活的,可是想要寻死却也没有途径,只能木然的躺着。然而这一次御医们在为他换药完毕之后却没有马上离去,而是站在了牢房的四周。接着又有一批狱卒涌入,点亮了火炬将这间囚室照的如同白昼。
  “来了?”昆山玉没有抬头,视角的余光里,他看见了有人正朝他缓缓走来。
  “朕亲自来审问你,你难道很意外吗?”女子在搬来的椅子上坐下。但她故意没有让人将昆山玉扶起,这样一来倒在地上的昆山玉就不得不抬头仰视着她。这对一个叛臣来说,简直就是一种折辱。
  “不意外。”昆山玉竭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,“陛下一定好奇,臣为什么会背叛。”
  “朕还没开始审问,你就先行承认了,还真是坦坦荡荡。”嘉禾讽刺道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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