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门密室_第155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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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淳于扬说:“这间屋子是唐竹仪的书房。”
  “书房?在洞里?地下?”
  淳于扬说:“这显然不是他自己选的,而是在他死后,有人替他布置的。你来看。”
  他将桌上的纸递给唐缈,后者凑到手电光下一看,只见上面写着:
  ——已将光绪版民国印中华书局二十四史烧给你,这书我看无聊,你若也不喜欢,托梦给我,不要不说话。
  底下还有一张纸,写着:
  ——三国演义一书暂缓烧给你,已被好儿拿去看,她大喊没趣,说全是主公,连个公主都没,且极讨厌刘备,学人骂大耳贼。露水天凉,多添衣。
  桌上的镇纸下方还压着纸,唐缈一张一张地翻看,大多写着字,都是些絮絮叨叨的家常事,不是烧书给你看,就是烧钱给你花,烧东西给你用,天凉了加衣服,天热了注意防暑,逢年过节给你烧吃食。
  甚至还有一张唐画婴儿时期的小照片,照片下方的纸上写着:
  ——捡一女孩,取名画儿,眼睛似乎有病,想月底带去县城医院检查,望你在天之灵保佑,一切平安。
  字下还有字:
  ——已回家,医生说治不好,你也不用过分担心,都是命中注定。
  另有一张小条,看上去年代较远,纸质都发了黄,上面的字歪歪扭扭,有气无力,写着:
  ——病了一月,已经好了。
  “……”唐缈轻声说,“这是姥姥的笔迹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唐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  姥姥她……唉……
  光阴隔眼,寒灯独坐,几十年她来居然用这种方法在和逝者交流,其中悲寂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清楚。
  苏东坡有悼亡的伤春词,大意说白昼出门了便不敢归家,因为家中空室漫漫;步入家门刚想说话,忽然止住,因为想起已无人应声。
  姥姥也是这样么?所以为了避免伤心,她将家里唐竹仪留下的痕迹清扫干净;又因为伤心又跑到这里来再为他摆放一间书房,明知斯人已逝看不见,还是默默地趴在桌上写这些字,细语这些家常,一年一年,回首连自己也垂垂老矣。
  淳于扬张望四周,说:“难怪书架上基本上都空了,书全都被她烧了吧。”
  他看见桌下掉落了一张字条,于是捡起递给唐缈看,只见上面写着:
  ——重病求医,医生说倾家荡产未必能治,遂出院。好儿沿路痛哭,我虽不舍她与画儿,然心中窃喜,快则今冬,慢则明春便可下来陪你,不知你投胎没?倘若未曾投胎,等我一等。
  这张字条是唯一有落款日期的一张,正是今年四月,即姥姥连续向南京写信求助的时候,这应该是她生前写给唐竹仪的最后一封短信。
  唐缈睫毛低垂,好一阵伤心。
  淳于扬正要劝,忽然见他两手一拍,抬起眼睛笑意盈盈地说:“总之他们提前见面了对不对?”
  淳于扬一怔:“呃,对。”
  唐缈说:“那姥姥一定能赶上和唐竹仪一起投胎,或者两个人一起成仙去。姥姥一定说:唐竹仪啊,你怎么回事啊?烧那么多东西给你,你也不托个梦,你什么思想觉悟啊?唐竹仪说:啊碧映同志,我忙啊!”
  他居然一人分饰两角,自说自演起来:“姥姥说:忙忙忙,你忙什么呀?唐竹仪说:忙开会,神仙堆里那么多事,马克思和斯大林意见不合,丘吉尔和恩格斯打起来了,列宁说你们闪开我这儿正和赫鲁晓夫下棋呢,这吊人赖得很,赫鲁晓夫说放屁放屁,勃列日诺夫比我赖八十倍,我跟他对家打牌,裤子都输掉了……我开会就是为了调解他们!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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