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日暄妍/袅袅春腰 第74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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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将这人,刺配流刑,发入岭南挖渠。”宁烟屿轻哂。
  薛表立即想到,太子殿下看似仁德,留了江拯一命。
  但且不说,以江拯这副破烂的身子骨能否平安抵达岭南,就是抵达了岭南,也要充作徭役苦力,工长对干活拖沓的人,向来都是严刑拷打的,江拯断了胳膊伤了腿,只怕日日都要挨上几顿毒打。
  岭南那地界瘴毒环绕,外地人极易水土不服,他要日日挨打,新伤添旧伤,大抵也活不了太长了。
  薛表拱手道:“臣立刻去办。”
  江拯的一双大眼瞪得宛如铜铃,喉咙也哽住了,想了想自己被流放岭南的余生,终于一股血流往脑袋顶上窜,脑袋往颈侧歪了过去,再度晕迷。
  率卫熟练地端了水来泼,宁烟屿道:“不必了,让他晕着吧,说不定一觉醒来,人就在前往岭南的路上了。”
  率卫退下。
  薛表再一次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,心忖幸好得罪了太子的人不是自己。
  要真按律法把江拯沉塘了,倒还给他痛快了,如此折磨,料想非常人所能领受。
  *
  师暄妍刚照料完柳姨娘回来。
  上次宁恪拿来了许多契书,她细细地打理了一遍,这契书里有许多房契,譬如太子殿下在长安便有两座私产,这行辕只是其中一处,另还有一间与君子小筑规模差不多大小的别业。
  师暄妍去观察过,别业通风向阳,无论四季,光照都能充足,而且环境清幽,无车马喧哗,适宜养病。
  别业离行辕只有两条街的距离,相隔不远,师暄妍将柳姨娘安顿在别业之后,又喂她喝了些药,回到行辕来,已是黄昏。
  残阳如血,铺于行辕花池中,半池瑟瑟半池红。
  水中锦鳞游泳,激起玉珠四溅,一簇簇散落开去。
  画楼春早,一树桃花笑。
  师暄妍上汤泉房浸泡了片刻,算时辰,宁恪差不多要回了,她从汤泉房中出来,身上穿着梨花色缠枝葡萄银线暗纹的寝衣,步行回寝居。
  春光明灭,少女的裙摆漾在晚来雾气之中,似神女飞扬的拂尘。
  穿过翩跹花雨,来到寝房,蜡烛已经点上,屋内烛光染晕,照映四周。
  乌木鎏金宝象缠枝罗汉床旁,绿釉狻猊香炉里燃着雪中春信香,香气恬淡,悠宁,如于恻恻轻寒翦翦风中,乍窥见梅尖凝雪,不胜温暖欣然。
  在灯下暖光的围剿里,男人侧身向案上,正在拨弄棋笥里黑白棋子,眉目沉凝。
  棋子在修长光洁的指间被弹拨着,动静伶仃。
  师暄妍大约能察觉到男人眉眼间的不郁之色,想来,应是为了近日长安城中屡屡异动的蕃商,她不敢打扰他沉思,正打算轻轻悄悄地路过。
  宁烟屿早已察觉到少女的鬼祟,待她蹑手蹑脚地路过之际,横眉,压下眼底的沉晦:“太子妃。”
  好端端,怎会这么叫她。
  师暄妍顿感毛骨悚然。
  诧异地一回头,只见宁烟屿将指间的白子投入檀木棋笥里,微微蹙眉,今日像是因她而不快。
  可师暄妍也不记得自己哪里招惹了他。她在师家做的一切,包括殴打江晚芙,都事无巨细地向他交代了,她还特意问过他,若是她因此得了一个飞扬跋扈的名声,对他可有妨碍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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