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四(3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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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嬴洛吓了一跳,以为她要伤害自己,打开她的手,拉着成舒就往外跑。
  女人叫住她,说:“阿妹,你放心,我不会害你的。你的伤口要儘快处理。”
  她又相信了女人,坐回去,主动解开棉袄扣子。女人扶她去卧室里躺着,卧室的床又松又软,比舅爷解放前结婚的时候,找木匠做的那张床还软。
  “阿妹,你怎么搞的?也是红卫兵弄的吗?”女人丁零噹啷一顿收拾,她眼见着女人拿钢刀在火上烧了一遍,心里大感不妙。
  “老成!”她喊:“你过来!”
  “他是你男友吗?小妹妹。”女人温柔地拍拍她的脑门,给她在头顶放了一条湿毛巾,娘活着的时候,也喜欢拍她的脑门。
  “你脑门大,聪明,要多读书啊。”娘这么説:“多读书才有出息。”
  “是。”她听见青年替她问:“陈医生……没有麻药吗?”
  “忍忍吧。”女人说:“先活下来最重要,来不及弄麻药了。”
  女人让她张口,咬住毛巾:“能不喊就别喊,引来红卫兵可不是閙着玩的。”
  她睏得昏昏沉沉,肋下的腐肉被凉凉的刀子刮掉,她能听见刀子在骨头上行走时,传到牙齿里的摩擦声。
  “……唔……”刀子向下走了一寸,刮到一块儿没烂透的肉,她瞬间清醒过来,死死咬着毛巾,眼角馀光瞥了一眼握住她手的青年——哭个屁,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死了呢。
  刀在她肋下来回探索,尽可能切掉一切可能发炎的肉。一片片,一坨坨,腐烂的,发黄的,青紫的,被剔到铁盘里,她肚子又饿了,突然想知道人肉是什么滋味。
  哦,她又不是没吃过。伯妈生了第二个孩子,按照算命先生的建议,把胎盘埋在树下,她为了报復他们一家,连夜挖出胎盘,自己开了个小灶。有点腥,不太好吃,她后知后觉地想,应该加点葱薑蒜辣子,爆炒一下。
  她看着自己肋下汩汩涌出的鲜血被纱布截断,牙齿都要咬碎了。
  不能喊,喊了就会被抓回去批斗。她还杀了人,到时候警察一开枪,她就得去阎罗殿被牛头按着受审了。
  “老成……”她想起一件好玩的事,示意青年把她嘴里的毛巾取下来。
  “嗯?”青年的声音还带着哭腔。
  “我也当了一回关二爷,刮骨疗毒呢。”她笑起来:“我可真行。”
  一滴眼泪掉到她手臂上,她扭头去看,青年挂着眼泪,也衝她笑。
  不知过了多久,白裙子女人终于开始拿起针綫,给她缝合上药。经过了刚才的一番廝杀,现在的缝针简直是毛毛雨。睏意又席捲而来,她说:“陈大夫,没什么别的事儿,我先睡了。”
  白裙子的陈大夫换了一条毛巾搭在她脑门儿上:“快睡!什么时候醒了,我们一起打牌,老是三缺一,这下终于凑齐了。”
  等等……打牌?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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