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今晚能陪我睡吗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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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景越分不清到底是磨砂隔门带来的模糊滤镜,还是她眼睛泛起了涟漪。她只是隐隐觉得,如果妈妈吞药自尽的那晚,也有一束光就好了。
  她就可以亲手挽救那份生命。
  也就可以不这么恐惧黑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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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景怡出生在书香世家,从小被父母灌输的观念是女孩子在感情里要有自尊自立的本事,而这本事好似并没有发挥作用的余地——梁器宇是她大学时期的初恋,对方虽出身寒门却是极其上进,对她也是极好的,恋爱期间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。
  所以景怡常常会记起他求婚的那晚。
  那晚俩人在一家西餐厅共度恋爱三周年纪念日,室内的小提琴婉转在耳畔,将外面的雨声和雷声全数遮了过去。
  等俩人出门时,门外的积水已经过了脚腕,大雨依旧下个不停,出租车也难以寻到踪迹,在等待了半个小时后,梁器宇冒雨从对面的商店买到了最后一把伞。
  他身上的西服花费了他勤工俭学的一半月薪,被雨水打湿后,狼狈地贴着衬衫黏在身上,头发也全数塌在脸上,露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她说,“走吧,我背着你。”
  他的后背其实并不宽广,仍是少年的脊梁,还有滚烫的温度隔着潮湿的衣服传来。不是很舒适,却让景怡想起了儿时父亲的后背,那时候爸爸背着她在楼下散步时常说,“我们家景怡长大后一定要嫁给能背得动她的男生,不要找手无缚鸡之力的。”
  景怡下巴贴在他的肩膀上,环着他腰间的手触碰到西服口袋的盒子上,梁器宇一僵,就听见她漫不经心的口吻,“你这戒指打算什么时候拿出来啊?吃饭的时候你就一直摸着。”
  她很通透,他却很紧张。
  于是,他将景怡放在一处长椅上,她举着伞居高临下,梁器宇颤抖着手从口袋掏出丝绒盒子,“景怡,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。”
  那会,他几乎是一无所有,只有满腔爱意。
  但是这爱意像是香水一样,前期浓烈,中调绵远,后调就趋于清淡无味。景怡在情人上门逼宫时才想起来那句“女生要在感情中占据主动权,要自尊自立”,可是那会她也同对方一起歇斯底里,为着同一个男人流着泪。
  后来,景怡带着女儿回到了越州,在婚前父母为自己买下的房子里生活,还将女儿改了名字,随自己姓,以示与过去割裂。
  可是过去始终如梦魇般缠绕着人,甚至折磨到现在的生活都如履薄冰。于是,在一个星期天,她支开景越,让其在外公家过夜之后,一个人找好了律师立下遗嘱,便服下了大量安眠药,静静躺在了房间里。
  那年,景越六岁,依旧是对着母亲有着依恋的小孩。她偷偷溜回家时,在门缝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妈妈,以为对方是累了,唤了几声妈妈后,对方未应答。于是她悄悄溜到床边,伸手就想和妈妈玩蒙眼游戏,而指尖碰在眼皮上是冰凉僵硬的触感。
  她并不知道什么意思,只觉得妈妈好像很冷,跟感冒生病了一样,光着脚从自己房间里拿了一床被子,盖在了妈妈身上后,她也躺了上去,双手环抱着妈妈,以求把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。
  直至舅舅的到来,哄闹的声音将她吵醒,她还没有反应过来。
  耳畔传来“这孩子真是心大,妈妈自杀都不知道打120”和“真可怜啊,没了爸之后,妈也没了”。
  有怜惜也有看戏的声音。
  像是带着音效的回声,在每个漆黑的深夜响彻,提醒着她好像亲手葬送了母亲的生还机会。
  悲痛总是后知后觉的。
  一如此时,梁臣望着景越在光下有些惨白的脸——被突如其来的停电吓到了,从出浴室到他房间的浴室,她都是木木的一副表情,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漂亮提线木偶,死死地握着他的手腕。
  “你先在这里洗一洗吧,我去给你拿衣服。”
  他调好淋浴的温度,将人安抚进去。
  水珠如雨,汇成林砸在地板上,唤醒景越的理智。
  如梦初醒,她干涩着一副嗓子唤了声好,而后在踏进浴室的时候又转头。
  “梁臣,你能不能在这里守着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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